霉菌性上颌窦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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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3/14 19: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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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生了二胎,生活顿时没了章法,整天忙得焦头乱额,我已经三年没有参加单位的体检。那天因为下午要参加学院的*治学习,我想着利用早上这次外出的机会去体检。取号、排队、抽血,各种各样的折腾,总算在十二点左右全部做完。“一个月后,你到时可以直接在网上检查结果。”护士笑眯眯地说。

又是三四个月匆匆而去,我的小姑娘从站到蹒跚学步到稳步前进。当中午喂过饭喝完奶她甜甜地睡去,我将卧室的满地狼藉整理完成之后,我突然想到我体检的结果怎么样呢?我依稀地按照当时护士的给予的网址输入相关数据,结果让我大吃一惊:1、血压偏低2、窦性心动过缓3、神经元特异性烯化酶偏高4、糖类抗原CA偏高5、糖类抗原CA-偏高6、部分空碟鞍7、肝右叶钙化灶8、双侧上颌窦、筛窦炎9、屈光不正10、牙龈炎11、超重。

我素来有点自知之明,所以1、2、7、9、10、11的结果皆在我的意料之中,顺着体检清单往下看,我感觉呼吸困难、手脚冰凉:3、神经元特异性烯化酶偏高(NSE)是小细胞肺癌高特异性、高灵敏的肿瘤。4、CA是胰腺癌首选肿瘤标志物,对胃癌诊断符合率可达85%。5、CA-用于卵巢上皮癌的早期诊断。宫颈癌、乳腺癌、肝癌、胃癌、肺癌等也有一定的阳性反应,肝硬化CA-明显身高……

小细胞肺癌、胰腺癌、宫颈癌、乳腺癌、肝癌、胃癌,所有的文字在我面前逐渐模糊,我感觉自己有如被癌症追赶的猎物越来越虚弱和无助。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心不是怦怦直跳,而是坠入万丈深渊似地往下坠。对于癌症的恐惧不是无中生有,我的家族素来就有癌症病史,我的奶奶、我的二姑妈三姑妈、我的父亲甚至我正当壮年的小哥哥都是患上癌症离世。如果说一个指标有偏离尚且可能是误诊,3、4、5三个硬性指标都与肿瘤物相关绝不会是无中生有,何况不是眼观不是问询而是血液检查的结果。

我站起来,推开窗,贵阳冬天的天空一如当下的我心灰意冷。我给尚且熟睡的女儿掖了掖被子,乘势斜躺在床上。儿子还没有下课,爱人也还没有回家。我感觉到四周安静地令人恐怖,思绪如蜂群一下归巢:如果真是患上癌症,我该怎么办?

我习惯性地擦了擦眼镜。首先想到的是我要把我手边的两个课题顺利结题,这不仅是完整自己个人的生命履历而且是对学院对学校对肯定我课题选题意义的国家社科办负责。其次,我要把手边已经具备出版条件的两本散文集交由我欣赏的出版社出版——鸟儿从天空飞过,它应该留下爱的痕迹。完成这两个最迫在眉睫的心愿之后,设若是癌症早期,我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我不是怕死,而是还有太长的路想走;设若是晚期,我会冷静地选择中医保守治疗,我会列出三个虽然渺小但是一直困扰着我的心愿,比如去一趟顿河,去零距离地感受肖霍洛夫笔下的广袤和忧郁;比如短时地回到我老家的山林里,重温童年玩过的掐蕨菜、捡蘑菇、拔笋子等孩童游戏;又或者走一次川藏线,感受最为奢侈的蓝天下藏民的虔诚和坚守。

儿子按时访学回家,爱人也正常下班,小姑娘睡醒了自然起来,一切似乎都没有被我患上癌症而改变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选择沉默。知道体检结果后,我首先想到的是告诉我大姐,但转念一想还没有最后确诊,一切该来的都要来,如果现在打电话通知她,除了竭嘶底里的奔溃,她显然也无能为力。

当儿子做完作业收拾好明天的书包,当爱人和小姑娘幸福地打着鼾进入梦乡。我却转辗反侧,无法入睡,白天所有的坚强和伪装有如孩子玩游戏的泡沫砖头瞬间决堤。我告诉自己不能哭,只是感觉到泪水慢慢地顺着眼角往下淌,无论怎样不停地擦拭,却总是打开水阀般一个劲压抑地滴啊滴。一颗心如轱辘一样不停地转动着转动着,先是自责,然后不甘,后来释然,最后庆幸。

我自责。我自责,我为什么如此虐待自己。我9年从师范毕业,当了小学老师一年后进修函授本科。本科毕业在中学工作两年后读研,硕士毕业三年后继续读博,博士毕业三年后又试图攻读博士后。读书尤其是读研究生当然非常煎熬,备考也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崩溃。以前同门兼室友开我玩笑:你做什么又快速又拼命,是不是连死都会加速?当时鄙视她的这句嘲讽,但当下,当绝望茫无边际的时候,我才想起我的这一生似乎都是在奔跑,反复折腾就从来没有休息过,我为什么要如此挥霍自己的身体?想想生命,既然已经卑微如泥,为何还是要苦苦挣扎,一团在池塘里的泥团和一块在水库里的泥团实质并无区别。

我自责,我不是一个好女儿。年轻时以为远离就是出息,殊不知空间距离注定了诸多身不由己,母亲斑白的发丝里蕴含着多少对我的牵挂与思念;我自责,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就为了大儿子能拿到每个学期薄薄的一张全优生,我就不停地督促他认真完成作业、大量刷题,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竭嘶底里,母子俩皆受伤不已。读书固然重要,但人生如我,学历已经读到博士,其实内心又何尝真正舒适安静?我自责自己为什么一旦有点滴空闲时间就或阅读或思考或在电脑上撰写论文,丢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有时候为了赶进度,狠心对她在门外的哭喊撒泼无动于衷,其实在她幼小的世界里,需要的只是一个陪伴的母亲;我自责,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我怎么为了一纸婚约,就索要爱人百分之百的感情,而对于他分于他人的百分之十耿耿于怀,数次煎熬于他,其实何尝不是折磨自己?

我不甘。我不甘,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正在长大,他们是世界上最需要我的人。我想到两个孩子的成长岁月一定充满心酸:在委屈疲惫的时候,没有母亲温柔的胸怀依靠;在他俩情窦初开的年龄,没有人分享他们的甜蜜;在他入婚姻殿堂时,没有母亲真诚的祝福;人生的诸多风风雨雨,他俩注定落寞地茕茕独立。我不甘,我想到母亲,想到母亲我唯有叹息。她因为年迈,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我想到,一旦我离去,每一次过年过节,她在强颜欢笑之时一定记得她孝顺的小女儿;想起她逐日年迈,真有一天需要陪伴照顾,在她面前尽孝永远少了一个最为牵挂的背影;我不甘,在单位,我刚刚通过高级职称刚刚评定,自07年留校,10多年来考博的坚持、读博的煎熬、撰写论文的枯燥、推进课题的疲惫、上班路上的起早贪黑、站在讲台上的真心付出、每次本科生和研究生论文修改的呕心沥血。而这一切,都只能残忍地戛然而止。反念一想,单位于我其实就是谋生;我于单位,卑微得落叶一样无足重轻。

想到这,我选择释然。佛说:“三百次的回眸,方能换了今生的擦肩而过”。佛学博大悲悯,我等凡夫俗子只说恩怨分明,想想人生就是一笔账,交涉清楚、收入两清,也就可以干干净净地远走或离去。

两个孩子尚且年幼,但大儿子已经10岁,母亲的过世固然有如晴空霹雳,可是马上进入青春期的他会有同龄玩伴和他一起经历风风雨雨。他18岁就算成年,8年没有母亲唠叨的岁月对于漫长的一生也许算不上刻骨铭心;小姑娘只有1岁半,理论上她的童年注定乌云密布,可是她应该很快就有后妈,因为对于亲生母亲的记忆非常短暂和模糊,只要另一个女人给予他足够的爱,有父亲有哥哥两个男人的保护,她依然可以茁长站立。孩子固然是我不愿放手的最大理由,但是母子一场就是牵手与放手。退而言之,不是我撒手不管,是或许我们的缘分已经注定,命运翻云覆雨的手谁能抽离;对于母亲,这样的打击必然摧毁,我还记得小哥去世时母亲的那种五内俱伤。可是她天性懦弱,柔软如草,她一定能艰难地挺过去。她还有小弟和小相,她还有大姐和二姐;我想起我的姐弟,我们曾约定退休后一起回老家养老,可是这些美好的幻想本来就是美梦一场,美梦就会有面对梦醒的残酷经历;想到爱人,我突然发笑,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一定会有一个温柔的女人走进他,代替狂躁的我让他感受到婚姻原本应有的宁静。然而既然我自己都已经远走,三个月和三年甚至三十年与我何尝有半毛关系?

难道我走过的这些岁月没有一件足够让我自豪和庆幸的事吗?似乎有又似乎都没有。一个人在30多岁英年早逝就如樱花,虽然烂漫绚丽却凋零得无声无息,说到头终究是薄命。蝼蚁如我辈,即便怎么舍命挣扎,在岁月面前终究显得那般的荒谬和不堪一击。这时候我才明了所谓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虚假,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是愿望,其实只有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伟人名人、百姓走卒,在风雨加交的漫漫长夜,到头来留给世界的都是一堆冷冰冰的稀泥。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患上癌症,我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唯一的庆幸,真正是唯一的庆幸,我为自己找到的这份庆幸感动得喜极而泣。这份沉重的庆幸就是幸好我的父亲已经远去。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我其实最牵挂最割舍不下的不是儿女不是母亲,而是那个烙印在心底最为幽暗角落的已经去世的父亲。父亲性格固执甚至粗暴,可是他一生没有为自己打算过,他将一辈子的心血泼墨般地给予了他的儿女。在他有生之年,我们之间很少正面交流情感,可是彼此温暖与感动。在他病情误症为肾衰竭之时我曾有捐给他一个肾的想法,可怜患上晚期骨髓瘤的他,不论我们怎样挽留与挣扎,终究还是孑然远离。这一刻,我庆幸父亲已经远去,父亲已经远去。也许只有经历生离死别才明白:原来最为深层的爱不是牵挂而是不忍伤害,也许有种爱,在拥有的时候不表达不喧哗,但是它在危急之时,就像本能,让坚强的你瞬间脆弱,让脆弱的你瞬间找到熬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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